茫然的空窗期。目前在Tolkien大陆上翻滚,爬墙众多,二三次元贯穿,不拆不逆。但产率极微,琐事繁多,鸡血期干不过强迫症。

[Pinto]Winter Lion[4]

嗷!老师的膝枕!!!

不知火:

4


    Chris开门正看见他奶奶提着一个瓷壶往茶盏里斟茶,两手提不稳,壶嘴叮叮当当地磕着杯沿。他甩掉背包抢上去把茶壶接过来,老太太吓一跳,看见是他又笑着伸出手来拥抱。他赶紧把茶壶水杯都推远一些,弯腰抱住她肩膀。毛衣罩着骨头,握进手里只余两块肩胛。

    “我回来了。冰箱里给你留的饭都吃完了?”

    “吃完了。宝贝儿你吃饭了吗?”

    Chris点点头,“Paul叔给的烧烤披萨,我吃了一整张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直摇头,“这小气鬼怎么就给一张?你还在发育期,吃两张都不嫌少。”

    Chris抬手把外套挂到门后衣钩上,忍不住笑起来,“我哪吃得了那么多!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才这么瘦。你真得多吃点,要不迟早跟我一样坐轮椅起不来。”

Chris摸了摸茶杯,不怎么烫了,拿起来塞到她手里,“那要再等60年呢奶奶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对坐喝完一壶茶,说了会儿话,他奶奶就有点困了。恐怕又是空坐等了他一下午,眼睛手都不行了也不能打毛线,就真是枯坐。他爸见天的不在家,半夜能回来睡几个小时都算好,赶到审片子的时候几天几夜都不着家,就在工作室住着。隔三差五他放学回家看见桌上一沓钱,是他爸留下的。他存下一点,剩下计算着用。一老一小两顿吃食,再阔手阔脚,每次也是花不完。他连少放点钱这么句话,都逮不到机会跟他爸说。

    安静只这一会,奶奶就歪在轮椅里睡着了,嘴角淌了一点口水。他心里发酸,抽出一张纸巾拭干净,轻手轻脚把人推进屋抱到床上。她现在但凡是睡着,就特别不容易叫醒。Chris心里越来越害怕,但又不敢跟他爸说,只能不转眼地盯着。合上房门退出来,他也不想回自己屋,单车就停在楼道里,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本,早上跑去图书馆借的《冬树》,轻手轻脚推门出去。

    这天夜里他回来更晚,一整层仍是只有他家黑着灯。奶奶估计就要睡到明早了,他爸也不回来。照例是一天。洗完澡躺到床上,脑袋里方才读过的诗句又漫过,四月雪莲,印度烟袋,没有落脚点的风掠过舌尖。他记得下午新闻过的烟草味,Quinto老师,一张浓墨重彩的脸。他在被单里缩了一下,像是冷,那个男人深棕的眼睛让他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老师,毕竟是老师。

 

    早上醒来觉得昏昏沉沉,他也没在意。到学校坐着上了一节课,才发觉两颊滚烫。是发烧了。难怪前夜觉得冷。中午Carol给他带的三明治吃了一半,矿物水喝了有一升下去,总算没晕过去。校后还有俱乐部训练,联赛进到后半程,一场训练也误不起,教练要吃人。他硬扛着做完一组传球,头昏眼花,摸到长凳边上坐下,两腿发抖。他不知坐了多久,疑心要就此昏死过去,眼前突然堵上一个黑影,他勉力撑开双眼抬头去看,脑中一块立刻清醒了,还是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我路过看见你训练,就过来看看。你是不是不舒服?”

    Chris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看了他一眼,低下头去。

    Zachary早就看见他训练,站着看了一会儿,就看见他摇摇晃晃退下来,一坐下就再也不动。想着是不是哪不对,过来一问,果然。他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按,掌心下热烘烘的一块,汗湿的几缕头发黏在指缝里。

    “你发烧了。”

    “Quinto老师,你还不下班?”

    “我有点事晚走会儿。你这是赶我呢?”

    Chris腰唰地直起来,两只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来一顿乱摇,“没有没有,真的没有,我真的就是问问。真的。”

    Zachary笑着把他手按下去,“行了,我开玩笑的。我去跟你们教练说一声,带你去医务室。”Zachary手还没拿开,Chris赶紧反手拉住他,“不,不用,我自己过去。”Zachary点点头,Chris浑身没力气,人也有点滞,杵着没动,他自己慢慢把手抽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去吧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
    Chris点点头,转身跑出去两步,又突然刹住,他脚步不稳,带得上身往前甩。“谢谢你,Quinto老师。”Zachary点点头,视野里蓝黄相间的球衣渐渐走远,他双掌按在长凳,木条上一枚钉帽咯进掌心里,纽扣大一个红印,他也不觉得疼。

 

    到医务室给医生看了眼,就说是着凉发烧,不是病毒性的。烧没过38度5,吃了一颗退烧镇痛的,抗生素一概不给用。又扔给他一包冰袋一个退热贴。Chris拿着东西就要走,Zachary赶紧伸手拦住,把人往床上按,Chris死活不躺下。Zachary哭笑不得,连劝带恐吓,“你稍微待会儿观察一下行不行?物理降温降不下去还得用药!”

    Chris还挣扎着往起坐,“我得早点回去。我怕躺下睡得太死一会儿起不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几点走?我叫你。”

    “您不用陪着我,我自己能行。”

    “行什么行,我看你走都走不直。你是我的学生,照顾你是我应该的。听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不睡行不行?”

    “行。你坐半个小时,好一点我就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 Chris还想说话,Zachary知道他想说老师谢谢不用你送不用麻烦,轻飘飘一眼瞟过去,那孩子就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。

 

    Chris一觉醒来发现脑后枕着个半软不硬的东西,一下清醒过来,说过不睡的。稍微动了动一只手就按上他额头来。“还好,不太烧了。你喉咙痛不痛?”他嗓子含沙,转起脸想咳下出声,就扫见自己是枕在Quinto老师大腿上,吓得一咕噜爬起来。头顶嗡的一声,肩膀朝后就倒,倒进个怀里,眼蒙蒙黑一片尚看不清,Quinto老师贴住他脑袋说话,“别乱动,别怕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一只手抚过他脑顶头发。

   他闭上眼,陌生的人的体温,他却觉得安心,又不知是不是烧的,从里到外软弱,只觉鼻梁发酸,一腔子眼泪要掉不掉,总惦记这是外人外人,握紧双拳才把那股涌动拦下。两大口气喘过他才敢开口,“几点了?”总算是他感冒本来就堵着鼻子,一把喉音也乱七八糟。

    “七点一刻。”

    “我得赶紧回去,我奶奶会着急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 Chris撑着床板坐正,才发现自己头脚颠了个个儿,Quinto老师本来是坐在床脚,也不知他睡梦中怎么翻折翻折就爬到人家腿上去。脸早该红透了,所幸是烧着看不出来。他偷转脸去看,Quinto老师正一边把几包药拾进纸袋里一边说,“我让医生帮你开了些镇痛的药,回去记得吃。我去开车,你拿着东西到校门口等我。”他听不真,只看见他高大背影笔直身躯,身量比他爸要窄一些。他是不了解,大概算得上干净优雅,未沾烟火气的成年男人。也许是文人共通,他有种忧郁,无比吸引人的特质,他上次就发觉,只是打死他也不敢多问,更妄谈亲近。他算什么,他万千学生中的一个。又看到他浅色西装裤上一点湿渍,也许是自己的汗水或者口水。是不是道个歉才好,又或应该帮他出干洗费?他正胡思乱想开,Quinto老师已经站到他面前递药给他,见他没反应又来探他额头,“还晕?”他猛摇头,倒真有点晕了,把东西接过手,半天只憋出来一句,“谢谢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叫我Zachary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Zachary老师。”

    “不,”Zachary笑起来,“就Zachary。还有,上次我很抱歉,我也很期待下次的现代诗课。”

 

    天暖起来日间变长,夕阳还没全落下去。Chris抱着书包和冰袋药品,在门口等Zachary开车过来。校外两侧依习是梧桐大道,风过刷拉拉地响。他仍昏昏沉沉,脑袋里翻过来折过去都是Zachary和煦的笑,和普拉斯冰冷冷的诗。

    我没有准备。我没有敬畏。他闭着眼睛想。

    暮霭尽头缓缓过来一辆黑色雪佛兰,像一头从黑暗中析出的怪兽,停到他面前。Chris张开眼,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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